突破“3S” —— 地中海旅游界的新探索

美丽的地中海风情漫漫，无数的音乐歌曲、影视文学作品歌颂着它的千秋魅力。岛国马耳他和塞浦路斯，海中海的爱琴海和亚得里亚海，最大岛屿西西里岛和撒丁岛，都是耳熟能详的名字，是人们向往的旅游目的地。

传统的地中海“3S”旅游模式（阳光+海洋+沙摊：Sun, Sea, Sand）因为受多种因素的影响，逐渐呈现出弱化的趋势。为了长远的可持续发展，地中海一些国家展开了联合探索，发掘探险旅游产品的潜力，本文记录的就是其中一些故事。

地中海十字架海角（图源：Albert Duch）

地区联合项目“马杜沙”

地中海与22个国家接壤，分享46,000 公里的海岸线，海周边是4.8 亿人的家园，每年有约1/3的全球商船通过，在地域经济、多元文化等方面有举足轻重的作用。

但是其旅游业“3S” 模式业态单一，季节性失业率高，污染集中，对环境产生不平衡的影响；加上由于竞争以及国际局势的动荡演变，这一地区已经显现出旅游经济放缓的迹象。因此，向更加可持续和更有竞争力的模式转型，疏导海摊的拥挤，用新型产品向非热门地区引流游客，开拓新的增长空间，已是势在必行。

欧盟通过ENICBCMED（“地中海欧洲邻国跨境合作工具”）机制，启动了“马杜沙” (MEDUSA) 项目（即“地中海可持续性探险旅游开发与推广项目”，Development and promotion of Mediterranean Sustainable Tourism）。项目直接影响黎巴嫩、突尼斯、约旦、西班牙、意大利等5国，由欧盟出资80万欧元（约占总经费的88%），赋能110多个中小企业，帮助其开创或改进推出96个新的旅游产品，同时邀请国际旅业与媒体代表前往体验。项目从2019年9月开始，到2023年4月结束，达到了项目的各项预期目标。

加泰罗尼亚的探险旅游产品体验

加泰罗尼亚（Catalonia）地区是这个项目在西班牙的主推地区，我参加了这里的考察。它位于西班牙东北部，包括4 个省，北连法国和安道尔，东接地中海，首都是巴塞罗那，面积3万多平方公里，有沿海有丘陵，气候温和，物产丰富，历史悠久，艺术创作杰出，旅游开发大有潜力。此行我们体验了9家旅游公司的产品，另有4家酒店、10家餐厅、1家博物馆。

花絮一： 葡萄园酒庄

佩内德斯 (Penedès) 是加泰罗尼亚最大的葡萄酒产区，有250多家酿酒厂，村庄古朴、风景优美。这里盛产高品质葡萄，低矮的木本葡萄林起伏山丘，一望无际，在温暖宜人的气候中静静地生长，是优质葡萄酒和卡瓦气泡酒（cava）的基础原料。

阿伯特诺亚葡萄园酒庄 (Albet i Noya) 是五代传人的产业，大名鼎鼎。1978年它率先开启了有机葡萄种植和有机葡萄酒生产，现有80公顷有机葡萄园，加上本地采购的有机葡萄，年产约 100 万瓶葡萄酒，80% 出口至20 多个国家。

阿伯特诺亚葡萄园酒庄 (图源：Haybina Hao）

它的附加旅游产品常常售馨。导游带领游客边参观边品酒，讲解可持续的种植与生产，以及整个过程中怎样保护环境、企业怎样履行社会责任。接着是一桌典型的户外加泰罗尼亚乡村风味午餐，有鲜烤面包，多汁有机西红柿，多色橄榄，当地产的腊肉，清香橄榄油，超新鲜的色拉，干果水果等。游客们在和煦阳光的照耀下，心满意足地品尝着多款酒庄的美酒和午餐。

花絮二：电动自行车之旅

到访葡萄酒厂的交通工具是自行车，由自行车动力公司（Bikemotions）提供了电动自行车。该公司出租各类型的自行车包括儿童车，游客可以选择自助游或导游带游。公司不从事竞技自行车、极限山地车等业务，只专注于用自行车骑行带动人们对大自然与文化的探索。

我们在乡间小道上自由骑行。空气中弥漫着果园和橄榄树的迷人气味，陪衬着蒙特塞拉特山脉（Montserrat）的背景，穿过古老的村庄和教堂，品味着典型的欧洲农村风光，自然深沉，不燥不炫。导游Albert的讲解专业到位，显然，没有深厚的葡萄酒与历史知识功底，无法在此胜任导游。

公司女老板 Ester Boada开着后勤车跟随在后，以备载运体力欠佳的游客。她是葡萄农场第4代传人，因为热爱自行车骑行、葡萄酒、大自然，才推出了结合三者的完美旅游产品，她说自行车骑行是保护生态和可持续的最佳选择。公司设在火车站旁边 (Lavern-Subirats站)，客人下车便能取车，不用租汽车，减少了碳足迹，节省了时间，很受欢迎。火车每天过往多次，带来不少客人，妥妥的双赢多赢市场！

自行车动力公司获得了生物圈（BIOSPHERE）的国际认证 —— 此认证仅授予在目的地的经济、社会文化与环境多维度之间实现了长期平衡的公司。女主东Ester的努力和坚持令人尊重，此行也是探险旅游和农业旅游相结合的典型例子。

花絮三：地中海皮划艇

地中海海水深蓝，蓝天白云的天空中有多种海鸟飞翔，岸边层层叠叠的绿树白房，充满生机，我们在海里玩皮划艇真是别样的体验！

皮划艇公司SK Kayak总部设在海边小城Llanca，老板保罗（Paul Calero Figueras）从业24年，是海上皮划艇专家。我们几人都是第一次在海里划皮艇，面对大风浪几乎没有“战斗力”，谢天谢地有万能的保罗！

地中海皮划艇，右二为保罗（Paul Calero Figueras）(图源：Haybina Hao）

在沙滩上培训时保罗躬身入局，认真演示，或趴或躺，一丝不苟。见过很多培训者只说不演示，就这一个细节，足以说明为什么他能超越99%的同行！

划着双人艇，领略着海风飞鸟和海涛声，听保罗讲述着这一带海洋生态的保护以及其公司的参与。返程时风浪很大，横跨海湾时保罗见我们控制不住皮艇，就让我们用链子把皮艇牵引在一起，双手拽紧两侧的绳子，由他一人的力量带动4条皮艇7人前行。力量加巧劲，毫无悬念，我们被平安地带回岸边。

在他公司里，有约20名青少年正在上皮划艇导游培训课；商店销售各类水上商品，库房里有几十条皮划艇，公司规模不小，墙上还有他和员工们收集海里塑料垃圾的照片。一旦他意识到皮划艇也可以为生态旅游服务、为保护自然与文化服务，就不懈地朝这个方向努力。

SK 公司有3处营业点，提供潜水、海豚与鲸鱼观赏、观鸟与野生动物之旅、湿地产品等；在巴塞罗那也设有观日出日落等皮划艇业务，使游客在大城市也能体验到海中皮划艇的乐趣。

保罗善于协作，产品都是与他人合作推出的。他不愧于是地区旅游产业发展的带头人，激情饱满，积极乐观，似乎总是战无不胜。

开心的皮划艇客人（图源：SK Kayak公司）

花絮四：残障人士的旅游天使

在贝尔格达行政区（Berguedà）的Vallcebre，根基导游公司（Guies d’Arrel）带我们体验了为残障人士提供的旅游产品。美女总裁Àngels Gascueña Macarro精悍可爱，在山上奔跑似乎就是她的生活与工作。她认为大自然的美属于每一个人，包括残障者，所以专为这个群体打造了登山产品。

为残障人士提供旅游产品的美女总裁Àngels Gascueña Macarro（图源：Guies d’ Arrel公司）

我们骑上她的特制双人座电动山地自行车，前面坐导游，后面坐客人比如盲人；也尝试了腿部功能丧失者的专用电动手摇登山车。骑行在碎石泥道上，穿越山头和自然公园Cadí-Moixeró 的小村庄，只见山坡上羊群悠闲，村头超大型狗狗汪汪叫，同时很友好，山群和周边静谧祥和。美女总裁的专用设备与创新服务，很让人感动。能关注到这个极易被忽视的群体，把残障人士带到高高的山上，呼吸清爽空气，到农户家里用餐，倾听法国边界远久的故事，她的内心有着怎样的大爱！

在自然公园Cadí-Moixeró 骑行 (图源：Haybina Hao）

随后她带着我们开始了一场定向运动。靠着手中的指北针、地图与分析判断，我们找到了所有10个目标，最后汇合在飘扬着加泰罗尼亚旗帜的山顶上。这个定向运动产品非常适合家庭和中小学生群体。

花絮五：美食点滴

加泰罗尼亚美食享有盛誉。它使用丰富的地中海食材，包括新鲜蔬菜、小麦制品、葡萄酒、豆类、坚果、猪肉制品（香肠、火腿）、绵羊和山羊奶酪、家禽、鱼类等等。

加泰罗尼亚内陆烹制猪肉较多，海边海鲜烹饪多，但是海产与其它肉类混烧的“海与山”（Sea and Mountain）菜肴也极具特色，很受欢迎，比如虾烧鸡肉 (pollastre amb escamarlans)。加泰罗尼亚有不少米其林餐厅，巴塞罗那为数最多，但是我们所到之处，无论是海边还是内陆，美食体验从未失望过！食材上乘新鲜，烹饪精致到位，并且价格非常亲民。

我们的第一餐选在 “祖父的磨坊”（El Moli dels Avis），位于渔港拉梅特利亚·德·马尔（L'Ametlla de Mar），这里仅有7000居民，却有61家餐馆，“磨坊”在猫途鹰榜单上居第 2位。1897年这里曾是榨油厂，约70年前改为餐厅，当年的榨油设备保留下来作为装饰，颇有沧桑感。主东已经历了3代，拿手菜有金枪鱼生鱼片（tuna tataki）、海鲜饭（seafood paella) 等等，无不色鲜味美并佐有精品美酒。亚洲式酱油沾汁浓香醇厚，是少有的美味，老板娘听闻后一脸灿笑，或许觉得亚裔的好评更有份量。主办方豪掷2.5小时，让我们彻底放松，细细品味菜肴与文化。结账时人平仅50欧元，前菜、两道主菜、甜点、酒品鸡尾酒、咖啡饮料、餐后酒、税收服务费全包！在城市的酒店里一杯酒就得15欧元，这是何等的性价比！

祖父磨坊餐厅的招牌菜：金枪鱼生鱼片 (图源：Haybina Hao）

我最喜欢的还有在卡特拉地区公园（Parc Regional del Pre-Pirineu Català）山顶眺望点的欢迎午餐。这里视野开阔，无干扰无噪音，是绝对的私享空间！厨师早已摆好餐点，鱼子色拉、香肠干肉、干酥面包、各类干果、羊奶甜点、多种饮品和鸡尾酒，还有蘑菇蔬菜干汤现冲开水的热汤，依然美味之极！这是典型的携带式招待餐，看似简便，但是要保证美味，并且摆盘时火候、湿度、温度等要恰到好处，很不容易！酒足饭饱，我们在阳光下懒懒地聊着天，毫无赶路的慌张，主人们真懂得放松！  

在赫罗纳省 (Girona) Colera市的 Hostal Totsompops 章鱼餐厅，我们享用了最后的集体午餐。餐厅的装饰多是五颜六色的章鱼，有趣的是男主人谦和克制，女主人温柔寡言，两人都无张牙舞爪的章鱼之风！几道前菜之后是两轮主菜，有烤鲭鱼、烤青口、蘑菇饭、烤香肠、西班牙烤肉、牛排、海鲜饭、派克鱼等，再加多种甜点和咖啡热茶与餐后酒，心满意足。结账时每人仅30欧元，全包，简直难以置信！据说主要是因为就地取材价格低廉。

混合体验的探险旅游

探险旅游的定义也包括文化沉浸，例如文化传统、艺术、讲座培训、动手体验等等，混合体验使产品更富有趣味性。此行除了探险旅游新型产品外，我们还体验了下列更多的内容：

参观西班牙著名画家达利生前设计的达利剧院与博物馆（Teatre-Museu Gala Salvador Dalí），他是与毕加索排名前3位的西班牙最著名画家，亲自设计建造了此博物馆；巴塞罗那旅游观光大巴一日游，多角度地增强了对该市的了解；Plàncton Diving公司的海底密室逃脱和海滩密室逃脱，通过此产品，宣传保护地中海特有海草Posidonia的重要性；跟随Bauma de les Deveses公司了解树林植被生态，了解他们使用干石墙建筑技术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非物质文化遗产）建筑梯田，并手工种植芳香植物与葡萄，了解他们怎样恢复用野生植物作为药物食物的古老知识；参加Pedratour公司组织的“绿色挑战” (Green Challenge) 包括攀岩，更加清晰了这家DMC公司在传播环境、社会和经济可持续性的价值与观念方面的理念和努力。

恢复用野生植物作为药物食物的古老知识 (图源：Bauma de les Deveses 公司)

整个考察过程，都贯穿着可持续发展的鲜明主线。事实上，马杜沙项目的所有参与公司都参加了竞标，鲜明地阐述了自家产品在可持续发展方面的意义，最终才获得项目资金、并且推出了新产品或改进产品。

马杜沙项目成功打造了地中海探险旅游品牌，积累了一系列宣传资料，5个国家中有110多家旅游公司参与运作，推出了40种不同的体验，培训了几百人，将对发展这一地区的探险旅游、展示鲜为人知的目的地发挥积极的作用。下一步，地中海探险旅游（Mediterranean Adventures）将进一步作为战略思路，继续在更广阔的地域开发新产品。